汪平:《标准苏州音手册》前言

苏州是一个具有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,有着非常丰富的文化遗产。在江南、在中国,都有独特的位置。

苏州话也有同苏州城一样的古老历史,它的产生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。泰伯奔吴,带来中原地区的华夏语,同吴地百越民族语相融合,产生了吴王他们的用语,又经过两千多年无数的变异和融合,才形成了今天的吴侬软语。

长期以来,由于苏州在江南地区的重要地位和影响,苏州话一直是吴语的代表。昆曲、评弹,以及明清以来大量白话文学作品中都有苏州话的丰富、生动记录。苏州话成为全国最有影响的方言之一。

20世纪50年代,我国开始推广普通话,这是完全必要的。半个世纪以来,推普工作取得了很大成功,普通话在全国大部分地区,特别是大中城市和发达地区实现了普及。五十年前的苏州,交际用语全是苏州话。但今天,中年以下的人恐怕已没有不会说普通话的了。这对我们延揽全国人才,建成经济强市起了重要作用。

这本来是好事,但随之而来的是,苏州话的流行受到很大限制,越来越多的苏州人不能说标准和流利的苏州话。更突出的是,越来越多的字,苏州人读不出苏州音,只能读字典上的普通话语音。其实,在推广普通话前,无论什么字,苏州话都有自己的读音。苏州话正在走向衰落。

我们认为,方言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,特别在苏州这样的历史文化名城。苏州话的衰落和消亡必将对苏州文化造成严重的损害。像昆曲、评弹这样的口头文化遗产,正是通过苏州方言来传达的。对于这些文化遗产来说,方言的消亡犹如”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”,也难以保存。

我们主张的目标是,建立一个”双言”的局面,即让苏州人(包括老的和新的)既能说普通话,也能说苏州话。让人高兴的是,此事得到了苏州市领导的关注和支持。苏州话已被看作苏州文化之一,苏州话被以多种灵活的方式介绍和传播着。

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,我写了这本小册子。

本书的读者对象首先是住在苏州的外地人。眼下苏州的外地人空前增多,他们受到本地人的欢迎,被称为”新苏州人”。相信他们中会有不少人愿意学习苏州话。教给他们苏州话应该是我们老苏州人的义务。本书就是他们学苏州话的重要工具。

不过,本书绝不是只对外地人有用,它对苏州本地人也同样有用。

首先是苏州年轻人。他们会说日常生活中的苏州话,但因为受普通话的影响太大,书本上的绝大部分字,都只知道普通话读音,读不出苏州音。在认字这一点上,他们几乎跟外地人差不多。

即使是中年以上的苏州人,读得出苏州音的字比较多,但还是会有一些不常用的字可能不认识,就是常用字,因为声调变化的干扰,也往往说不准声调,例如”致、浩、郑”,好些苏州人就说不清楚什么声调。

本书不是全面介绍苏州话。苏州话有非常丰富的内容,这本小册子是远远容纳不下的。作为第一步,本书只限于介绍苏州话字音。具体说就是近六千个常用和不很常用的汉字的苏州话读音。读者可以比较方便地查到这些字在苏州话里读什么。我们希望以后有机会介绍更多的苏州话,如果这样的介绍能得到读者欢迎的话。

作为苏州人,我愿意提出:为苏州话保留一方绿土。让我们共同努力吧!

2007年春节于苏州还读书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