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無未:日本江戶學者河野通清「廣義《韻鏡》學」意識

一、前言

從享保到寬保(1716-1743)年間,歷經20多年,日本《韻鏡》學者由注重傳承張麟之「韻例」之舊說,發展為重視「重構」《韻鏡》「原理」的探究,被人們稱之為呈現了《韻鏡》研究黎明曙光之大業。在這個「重構」《韻鏡》原理時代,學術貢獻最大者莫過於河野通清。有人將河野通清《韻鏡》學研究稱之為當時《韻鏡》學術領域的「獨舞之台」(三澤諄治郎,1956:13),這就表明,他具有特立獨行的學術品格和學術思維模式,亦可見其在當時的《韻鏡》研究舞台上,已經獨樹一幟,成績突出,地位十分顯赫。

對河野通清的《韻鏡》研究,不應當孤立地局限在《韻鑑古義標注》這樣一本文獻具體原理的發掘上,而應該從河野通清現存的,包括《韻鑒古義標注》及《韻鑒古義標注補遺》、《字彙卷末解》等與《韻鏡》研究相關文獻整體上去綜合考察,如此,才會全面而系統地認識河野通清《韻鏡》理論的性質。通過研究,我們認為,河野通清的《韻鏡》研究,存在著一個事實上具有「廣義《韻鏡》學」理論的意識。

我們這裡所說的「廣義《韻鏡》學」意識,指的是日本學者河野通清《韻鏡》研究,已經走出狹義的圍繞《韻鏡》文獻本身思考《韻鏡》問題範疇,而是進入到超越《韻鏡》文獻本身視野範疇,達到更為廣闊的漢語語音史學術視野的境地。他利用更多的文獻,思考與《韻鏡》相關,但更為明晰的漢語語音史理論問題,從而具有了明顯的「廣義《韻鏡》學」意識。

在談日本學者河野通清「廣義《韻鏡》學」意識之前,我們又必要瞭解一下河野通清本人及其著述的基本情況。

就目前來看,學術界掌握的日本學者河野通清本人及其著述線索還很有限。福永靜哉《近世韻鏡研究史》(1992:738)提到,《韻鑑古義》「補遺」末尾刊記:「漣窩河野齋通清書」。其弟子永田采女《改點韻鏡》(1743)序文述及其師姓名及籍貫等情況時說:「先生姓河野,名通清,字子龍,號曰漣窩,泉南界浦產也。」福永靜哉解釋說:「泉州或者是泉南之界浦,即出生於今日大阪府堺市之浦。」而其僧號則稱之為「沙門叡龍」。河野通清則是其還俗之後姓名。他具體出生卒年月日也不大清楚,我們推測,當生於17世紀6-70年代,卒於18世紀3、40年代。

關於河野通清著述,《韻鑑古義標注補遺》列舉河野通清的著作目錄,稱之為「漣窩先生述作之書目」。福永靜哉《近世韻鏡研究史》有所提及(1992:739)。這個書目,與河野通清《字彙卷末解》末頁所收「界浦先生述作之書目」大體一致。《字彙卷末解》「界浦先生述作之書目」是:《御覽韻鑑古義標注》二卷,先生初為浮屠氏,故撰號與今不同;《字彙卷末解》二卷;《韻學津梁》二卷,漣窩藏版;《應師眾經音義韻譜》十卷,未翻刻;《玉篇指南略釋》,一卷,同(未翻刻);《切韻指南標注》一卷,同;《經緯玉露》二卷,同;《韻鑑佩觽》一卷,同;《顧氏玉篇韻譜》五卷,同。「《韻鑑古義標注補遺》增加了《七音略輯釋》二卷;《切韻司南大義》二卷。但沒有《切韻指南標注》、《韻鑑佩觽》。《七音略輯釋》二卷是增加的沒有異議,但《切韻司南大義》是否為《切韻指南標注》尚需考證。《韻鑑古義標注補遺》後出《字彙卷末解》十年,出現這種書目變動情形也是正常的。

在這些著作中,《韻鑑古義標注》、《韻鑑古義標注補遺》、《字彙卷末解》最能代表河野通清的《韻鏡》學思想,他們之間不是孤立的各自存在,而是有關聯的一個有機整體,所以,我們在對它們分別進行探討的同時,也把它們作為一個整體系列進行研究,以期求得其「廣義《韻鏡》學」意識之真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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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《聲韻論叢‧第二十七輯》,2021年12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