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六年前,赵元任先生在《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》第二本第二分205-223(一九三○年)发表《听写倒英文》。元文是英文,《中文摘要》说:
上海匣母字的读音。照平常的写法是先写一个辅音再写一个元音,如[ɦæ],但是倒过来听还是像[ɦæ],並不是一个普通元音[æ]加一个中性的[ɦ]。可见这[ɦ]是元音的一种形容性而不是一个元音前的声母。
过了四年,赵先生在同刊第四本第四分363-398(一九三四年)发表《音位标音法的多能性》,372面和377面指出,吴语的[ɦa]用双字母表示首尾完全一致的音,浊[ɦ]跟元音同时开始,同时终止。
作者估计,温岭阳平和阳上的单字调都是低降调,记为[˧˩]31调;阳平在阳上前变为低升调,记为[˩˧]13调。见《方言》1979.1-29。同时估计,温岭“大”[da˨˩]字和“卖”[ma˨˩]字等的元音也伴有从头到尾的浊[ɦ]。
为了检验上述估计,作者曾经做过一个简单的听辨试验:用开盘录音机录下温岭话的“鹹淡”[ɦɛ˧˩˩˧ dɛ˧˩],再把录音带倒过来放音。发现时间次序正反不同,音听起来完全一样,声母、韵母、声调都一样。我本人听了,还请好些研究方言的同事听了,又请一位传统语音学(口耳之学)和实验语音学都很有工夫的、母语是英语的教授听了,大家都认为倒过来听可以乱真。这就说明:

因此倒过来听才可以乱真。音标从左到右表示时间的次序,音标上下重叠表示同时。这次听辨试验除了说明吴语浊[ɦ]的性质以外,还说明温岭阳上前头的阳平,它的变调[˩˧]的起点相当于阳上[˧˩]的终点;它的终点相当于阳上的起点。
一九八六年三月二十五日